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一样重要。通识教育的目的是让学生获得科学知识，从而提高国民科学文化素养，培养学术人才。起源于传统学徒制的职业教育是向学生传授技术知识，培养技术技能型人才。与普通教育相比，具有中国特色的学徒制是职业教育改革的方向，也是实施现场工程师专项培养计划必须关注的现实问题。

中国特色学徒制的核心是产教融合、校企合作、工学结合。按照我国目前的行政隶属关系，除了技工教育，我国的中等职业教育、高等职业教育专科教育和职业教育本科教育由相应的地方教育行政部门组织管理。由于教育部门更熟悉通识教育的运行规律，在没有企业参与的情况下，校企“两张皮”的问题一直存在并延续至今。一方面，企业参与不足，导致职业学校的专业设置难以满足经济产业需求，人才培养规模和质量与产业需求存在刚性或结构性矛盾；课程内容不能与职业资格有效对接，企业认可度不高；学校教学仍沿用普通学校的学科教学模式，无法与生产过程有效衔接；“双师型”教师队伍建设滞后，企业技术人员进入职业学校缺乏制度支持。另外，职业教育的评价体系也没有及时跟进。职业学校作为校企合作的主体，难以有效支持企业发展，学生实践教学面临“一厢情愿”的尴尬局面。另一方面，世纪之交的校企分离改革后，出于对产品质量和经济效益的考虑，企业缺乏重新组织或参与职业教育的动力，甚至对参与学校学生实训持消极态度，职业学校实训面临现实困难。

近年来，国家高度重视具有中国特色的学徒制改革，这是关系到职业教育发展的核心问题。2022年，教育部等五部门发布《关于实施职业教育现场工程师专项培养计划的通知》(以下简称“专项培养计划”)，这是近年来我国学徒制改革的又一重大举措。旨在遴选发布生产企业岗位需求，匹配职业教育资源，以中国特色学徒制为主要培训形式，在实践中探索形成现场工程师培训标准。培养一大批精于操作、精于工艺、精于管理、精于合作、精于创新的现场工程师，彰显了国家和政府深化中国特色学徒制改革的坚定态度。

专项培养计划采用自上而下的制度安排，对我国职业教育领域工程师专项培养的总体思路、工作目标、重点任务和组织实施进行顶层设计。部署了校企联合实施学徒制培训与推广招生考试评价改革、建设双师型教学团队、帮助提升员工数字化技能等四个重点问题。这种自上而下的制度改革能够充分展示中国的制度优势，通过各级国家机构的有机协调和政策支持，确保项目目标的实现。

但是，专项培训计划的实施需要认真研究企业的内在动机。近年来，国务院和教育部颁布了一系列行政法规和规章，旨在实施具有中国特色的学徒制改革。全国人大及时修改《职业教育法》顺应时代，确立了具有中国特色的学徒制法律地位。但客观地说，在实施学徒制改革的过程中，企业组织或参与职业教育的内在动力仍需通过深化改革来解决。以具有中国特色的学徒制为主要培养形式，在实践中探索培养现场工程师是专项培养计划的目标和策略，需要调动市场企业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可以说，把企业作为培养现场工程师的重要主体固然重要，给予项目企业“金融地”组合激励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解决其内在动力问题。德国的“双元制”职业教育之所以被世界其他国家借鉴，是因为国家通过立法解决了企业的人力资本流失危机，促进了企业的可持续发展。但是，在我国现行法律框架下，项目企业知识产权不确定的风险和高科技、技能人才流动的不确定性会对项目企业投资职业教育产生不利影响。因此，实施专项培养计划，应借鉴德国等发达国家职业教育立法经验，在国家法律层面对企业举办或参与职业教育进行系统设计和规范，以保护企业的知识产权和人力资本，实现更长远的发展。

另一方面，职业院校作为项目合作的另一主体，通过专项培养计划，充分发挥政府职能，从政策层面给予学校全力支持。学校参加专项培养计划的情况，可作为高职“双高计划”和中职“双优计划”评优评选的参考。地方教育附加专项资金和现代职业教育质量提升专项资金的统筹也对项目学校给予倾斜，对表现突出的学校给予奖励，支持项目学校与合作企业共同加大产教融合实训基地和工程训练中心建设投入。这一系列组合拳极大地释放了政策红利，对调动学校积极参与项目实施具有强大的外部动力。但需要注意的是，要有效推动专项计划的实施，相关学校的内涵发展也至关重要。学校要更新观念，主动变革，始终坚持培养技术技能型人才的办学类型定位，按照技术生成的逻辑重组职业教育的专业设置、课程内容和教学组织。完善校企合作体制机制，学校专业设置要符合先进制造业、战略性新兴产业、现代服务业等重点领域高端化、数字化、智能化、绿色化发展要求，避免学科化倾向；专业课程体系、核心课程、高水平教材和配套数字资源要与现场工程师资质相衔接，避免按学科逻辑组织课程；教学过程要与真实的生产过程相衔接，做到边做边学，边做边教，避免按学科课程教学。同时，学校要根据专项培养计划，不断完善考试评价制度改革，与企业合作建设一支高素质的“双师型”教师队伍，帮助企业员工提升数字化技能，从而实现专项培养计划的培养目标。

作者：陈鹏(陕西师范大学教育系教授)和